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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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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力

第五十章

見這些馬匪如此粗魯兇悍, 榮安忍不住,再次發起顫。

紀明意捏緊了榮安的手。她環視了一圈圍著她們的隊伍,將這些人數草草預估了一遍——有大幾十人。

沈默片刻, 她說:“我跟你們走。我的丫頭還有這個孩子,請你們放了。”

“小娘皮,做什麽美夢呢?”三角眼男人暴戾地冷笑,“你以為你是誰, 還敢跟我們談條件。”

“再敢跟老子啰嗦, 老子把這小子的臉先給劃花了。”三角眼男人用刀指向柳昀。

柳昀回握住了紀明意的手, 她沈聲說:“夫人,我願意跟你一起, 相互還能有個照應。”

紀明意長嘆聲氣,她懇切地說:“你們所求的不過是財和人。我們都跟你們走, 但進了山寨, 給我家裏去封信, 讓他們來贖,這樣子可以嗎?”

“喲,”絡腮胡的男人道,“你這麽篤定你家裏人會來贖?”

紀明意懂他的意思——她只要跟他們上了山, 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麽, 名節肯定都壞了,在一般的官宦家庭裏頭,誰還願意接受這樣的妻子?

但是陸家父子不一樣, 紀明意相信他們會。

紀明意說:“他們若來, 你們能得到許多銀錢。他們不來, 我索性就一條心,踏踏實實地伺候你們。這買賣怎麽算, 你們都不虧,不是麽?”

絡腮胡男人大笑,以刀尖挑著她的下巴,望向她的眼神露骨:“好!我就成全你這個踏踏實實!”

紀明意心中厭惡又冰冷,偏偏臉上還要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。

這幾個馬匪很快拿黑布包了她們的眼睛,將她們帶上山去。

進了專門用來關押人的屋子後,紀明意眼睛上的黑布才被扯下來。柳昀與榮安都不知所蹤,這間屋裏只剩下了她一個。

那土匪頭子用盯肥羊的眼神上下打量她,只差要撲過來。

紀明意幾乎是強忍住作嘔的沖動與他們周旋,她說:“到地方了是不是?先拿紙來給我寫信。”

絡腮胡的男人笑一聲,吩咐說:“老二,整紙和筆。”

那個三角眼的是馬匪中的二當家,他將紙筆擱在紀明意跟前,壓低嗓音道:“寫吧,寫了以後就給老子乖乖待在寨子裏伺候老子。”

紀明意瞳孔緊縮,正欲下筆,絡腮胡子的男人又道:“等等。”

“免得你這娘皮在信上頭耍花招,你說,老子來寫。”

紀明意道:“那你就寫,我被人所劫,請家中速取三十萬兩來贖我。”

“三十萬?”絡腮胡的大當家和三角眼的二當家一齊失了聲。

兩個人暫時從色欲中脫離出,直接被這三十萬倆砸得晃了眼。他們擠上前,二當家沈沈道,“你們幾個小娘皮,值得起這麽多銀子麽?”

“值不值,我說了不算,你們說也不算,且看會不會有人來贖。”紀明意擡起眼皮,她氣定神閑地說。

兩個土匪見紀明意一副十分篤定的模樣,不由對視眼,默契地到旁邊商量去了。

他們原本打的主意是私吞下這封信,待過得幾日,再隨便找個由頭告訴紀明意,沒人會來救她,好讓紀明意死心。但是三十萬兩的誘惑委實太大——哥倆幾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。

他們這些馬匪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是為了什麽,不就為了錢!拿了這筆錢,日後在哪個地方生存不下去。

二人都不傻,他們很清楚,只要朝廷騰出手來清剿,他們手下這百來人,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。

大當家道:“三十萬兩,足夠咱們十年不開張了!這娘們再迷人,也不值當三十萬兩。老二,賭一把?”

二當家望了眼紀明意,又想到剛才在她旁邊的榮安和柳昀,心想就算暫時動不了這美婦,還有個小丫頭可以拿來解饞。

他遂點頭說:“聽大哥的!”

“好!”大當家道。

兩人盤算好後,又走回到紀明意身邊。

大當家一手撐在桌子上,提筆寫完信,然後他抽走了紀明意頭上一個發簪,他捏著她的下巴,盯著她看了幾秒,下流地笑道:“老子就多等幾天,看你值不值這麽多錢。”

紀明意見他果然心動,心中總算有了些底氣。她狠狠掙開他的手,冷笑說:“你們要想拿銀子,最好規矩些。我但凡磕到碰到一點兒,你們一文錢都別想拿到。”

二當家“呸”一聲,登時就惱了:“還拿自己當太太!你一個肉票,再敢這樣趾高氣昂,老子馬上在這裏辦了你。”

“我趾高氣昂又怎麽樣!”紀明意一只手狠狠拍了拍桌子,她分毫不讓地說,“你們要想拿銀子,就不能讓我受半分委屈,否則我直接自盡了事。”

二當家要沖過去,被大當家攔住。大當家笑了下:“老二,對這麽漂亮的肉票,多點兒耐心又如何?沒準她還真是個大土財主呢。”

“姑且先等他個三天。”

說完,大當家將二當家給拉走,只留了紀明意一個人在此。

紀明意的胸膛劇烈起伏著,她緊緊地閉上眼睛。在這間黑暗狹窄的屋子裏,她仿佛又成了那個無枝可依的陳玉婷。

四周俱是腐敗血腥的氣味兒,紀明意抱著自己,摩挲自己手腕上的溫度。

她牙關發顫,只能在心中反覆地說:“郎君雖然去了京城,但是九郎會來的,別怕,九郎不會不管你,他一定會來……”

-

翌日,這封書信和紀明意的發簪被馬匪快馬加鞭派人送到了陸家。

先拿到信的是魏管家,他不敢耽擱,陸紈不在,他本想直接報官,後想著還是過問一下陸承的意見。魏管家將這封信親自送去了陸承院子裏。

陸承一目十行地讀完了信,他臉色鐵青,是從未有過的駭人模樣。讀完信後,他又瞧了眼發簪,捏著發簪的手少見地在發抖,他問:“送信的人呢?”

“跑得太快,沒拿住。”魏管家小心地答。

陸承喉結微動,他深吸口氣,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。

魏管家說:“夫人被劫,此事兒非同小可,爺又不在,承哥兒,咱們還是先去報官。”

“不行!”陸承眼眶赤紅,他面上十分寒冷,捏緊信紙,澀聲說,“報了官,即便救回來,她也會死的!”

陸家宗族規矩森嚴,族長陸慎更是個不通情理、極其腐朽的老頑固。若真報官,紀明意被馬匪擄走的事情,可就鬧到人盡皆知。

以陸慎的性格,陸慎能容得下一位名節敗壞的婦人?

他絕不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。

陸承面若冰霜,他從喉管中梗出一道聲音:“這事兒交給我。魏伯,你盡快把三十萬兩銀票備齊,之後的你不必管,我全權來辦。”

魏管家不讚同地搖著頭說:“承哥兒,你還小。我如何放心交給你?”

“這是我的事情。”陸承目露寒光,他死死咬緊了後槽牙,“總之,我會把阿意平安帶回來。”

“今日申時之前,你想法子把銀票備齊,晚上我即出發。此事兒多耽擱一天,阿意就多一分危險。”少年臉色難看,他聲音低啞地說。

魏管家嘆聲氣,見陸承一副十匹馬都拉不回來的模樣,他只好轉頭去籌銀子——三十萬兩不是小數目,申時前,還真不一定湊得齊。

陸承出了府,先去一趟紀家,要求見紀明意的嫡母葛氏。

與葛氏會面之後,陸承三言兩語將事情向葛氏描述一遍,葛氏雖在婦人中有一二手腕,但何曾見過馬匪。

聞言立即六神無主起來,葛氏問了與魏管家一樣的話:“這……這,要不要先報官?”

“不必。”陸承說,“我來是想與您交代一聲,日後若是有人問詢。您一定要一口咬定,‘阿意是去了山西替您巡視商鋪,’絕不可提馬匪兩個字。”

葛氏見少年的容顏雖猶帶青澀,但神情鎮定自若,一身氣勢威武,好像莫名給人一種安心之感。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,覆又說:“承哥兒,三十萬兩銀子,你今日湊得齊嗎?我可先從私賬中拿十五萬兩出來應急。”

陸承想了想,說好,“那勞煩您。”

葛氏紅著眼道:“阿意是我的兒女,我要她平安。”

待陸承拿上銀票走了以後,葛氏方才回過味兒來,她喃喃道:“這孩子剛才管阿意叫什麽?”

-

有了葛氏的這十五萬兩,魏管家只需要再湊十五萬兩就足夠。這個難度要小多了,申時一刻,魏管家將倉促間湊齊的三十萬兩銀票一道交給陸承,嘴上仍然著急地問:“承哥兒,真不需要通知官府麽?我哪能放心你一個人去,把府上的護衛帶上也好。”

“沒這個必要。”陸承在松柏和楓林的服侍下套上比甲,他瞇了眼說,“馬匪都是亡命之徒,王群幾個還不夠做人家的下飯菜。”

“我心裏有數,不會一個人去。”陸承面沈如水,他道,“救回阿意後我馬上給你發信。若是七日後沒有收到任何消息,你再傳信給我爹,請他拿主意。”

言罷,少年果決地背上自己的那桿小銀槍,腰間另外配一把短匕首。他催鞭策馬,一騎絕塵而去。

陸承說“不會一個人去”,是因為他已經打定主意,準備去找曹道梁幫忙。曹道梁如今在府軍謀事,見是陸承來找自己,他振奮地問:“九哥,你如何來了?”

“阿梁。”陸承的神情肅然,語氣鄭重,他深深躬身下去,朝曹道梁行禮,“請你幫幫我。”

曹道梁連忙扶起他,失神地叫喚道:“九哥,你這是做什麽?咱們兄弟倆,幾時需要這麽客氣!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,九哥你只管說!”

因為著急趕路,陸承居然在這秋日裏滲出一身汗珠,他額上一滴冷汗滴下,言簡意賅道:“阿意落在了馬匪手裏,不能報官。我只能私下來找你。”

“阿意?”曹道梁奇怪地問。

想起曹道梁並不知道紀明意的閨名,陸承說:“就是我爹新婦。”

“哦哦,陸夫人。”曹道梁道,他隨即緊張地問,“陸夫人落在了馬匪手裏?此事兒當真?那馨兒呢,馨兒有跟她一道嗎?”

“馨兒安全待在清風堂。”陸承說,“具體經過我稍後再跟你詳細說。阿梁,你先告訴我,你可願幫我?”

曹道梁躊躇了下,顯然,他已經明白了九哥口中的“幫他”是個什麽具體意思。

見曹道梁猶豫半晌也沒有吱聲,陸承波瀾不驚地點頭:“明白了。”

“阿梁,不怪你,是我異想天開。你好不容易當上總旗,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賠上前程。”陸承握著銀槍說,“我家的事兒,不該牽連你。”

語畢,他旋身上馬,預備策馬離開。在陸承揚鞭的那一剎那,曹道梁閉了閉眼,他喚道:“九哥!等等。”

“我手頭上如今能調用的只有三十人,你看夠不夠?”曹道梁一手抓住陸承的馬韁,他望著陸承說。

陸承喘著粗氣,他翻身下來,什麽也沒說,只是無聲地摟抱住了曹道梁的雙肩。

曹道梁很快清點出來三十個人,事發匆忙,他沒有向上峰報告,而是留了封信後,直接帶著人跟陸承一起出發了。

“按照九哥所說,我臨走前看了邸報。這夥馬匪是從漕幫發的家,為首的叫王雷,二當家叫馮新,去年才落草為寇,取了個響亮的名頭叫風雷寨。今年黃河水災,陸續又有流民投奔他們。上個月朝廷本來預備清剿,臨時被別的事情耽擱下來,這夥人對外自稱已聚集了五百人馬。當然,至少有一多半的水分,我估計加上流民,他們總共也就在二百人左右,真正能打的,不過一百幾十。”曹道梁將短暫調查出來的內容與陸承分享。

陸承沈吟:“與我預料的差不多。”

“若九哥只是單純要贖陸夫人回來,憑我這三十個兄弟,問題不大。”曹道梁說。

陸承別有深意地看了他眼,漫不經心問:“你怎麽想?”

曹道梁垂首思索:“我此次是私自調兵出來。回去輕則要挨軍棍,重則降職。若能將這夥馬匪全部剿滅,或許還能得個功過相抵。”

“好!”陸承飛揚跋扈地笑一聲,他說,“我就在等你這句話。”

紀明意被馬匪擄走過的事情,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。他不信任這些馬匪,出發前就決意把他們消滅幹凈。況且陸承也知道,曹道梁需要這個戰功來挽回他無令外出的過錯。

既然曹道梁有此膽量,二人一拍即合。

陸承說:“你這些是精兵,人數上雖然不占優勢,但是足以以一當百。”

“這些馬匪居於高地,從地形來說易守難攻,人數上又優於我們,不可強攻。”陸承捏著馬韁,冷靜地說。

曹道梁看向他,問:“九哥有什麽好主意?”

陸承的雙眸好似利劍,面上無絲毫表情。他屈指敲了敲下背後的槍,一時沒有說話。

在陸承費心營救紀明意的時候,紀明意已經被關在了黑暗屋子裏整整一個日夜,中途有人送來過幾次飯和水。

紀明意不怕他們在飯食裏做手腳,卻每次都先發一通大小姐脾氣,然後才肯吃。來送飯的是一位小丫頭,不過七八歲大,紀明意想以此為突破口向她套話。誰知這小丫頭仿佛是個啞巴,什麽話也也不會說,只會睜著一雙大眼珠子盯著她瞧。

到了又一次用晚膳時,紀明意徹底惱了。

送過來的膳食,她一口沒動,且故意將瓷碗砸到地上摔個稀巴爛,兇巴巴地說:“讓你們大當家或者二當家來見我。想要拿三十萬兩,這麽點兒誠意都沒有,就拿這些東西來招待我?跟我一起被帶上山的人在哪兒,我要見他們!”

小丫頭瞅了瞅她,收拾完瓷碗的碎片,扭頭走了。

在小丫頭沒註意到的地方,紀明意偷偷用鞋子藏了半個巴掌大小的碎瓷片在她的襦裙底下。等丫頭走後,紀明意忙彎身將其撿起來。

她身上所有的首飾都被馬匪們收走了,不知道九郎什麽時候來,但她不能真當個人質,乖乖地引頸待戮。

她剛藏好瓷片,不過半刻鐘功夫。馬匪的大當家王雷就來了。

王雷睨她眼,似笑非笑:“聽說你不肯好好吃東西?怎麽,想要老子來餵你?”

“我吃不下,菜葉子上還有泥巴。”紀明意仰著脖子,挑剔地說,“這些東西若是放在我的府上,連拿來餵豬都不配。”

“呵。”王雷連連冷笑,“還真是富貴窩裏養出來的人兒。”

他一邊以輕挑兇狠的目光在紀明意身上流連一遭,一邊又忍不住在想——這麽個水做的女人,被養得如此精細,莫非她家裏人真願意拿三十萬兩來贖?

起先來劫紀明意的時候,王雷是抱著一半打秋風,一半劫色的想法。他的確是早先就得了消息,故意守在那段路上,等著紀明意的馬車經過。

他們兄弟倆已從紀明意的行李中得了幾百兩銀子,再把她身上的那些首飾拿出去當掉,加起來的收獲約莫能有個一兩千兩。這一票已經頂上他們平常一個月的利益,更別說還能劫個美人兒走,一舉兩得。

但是一兩千兩銀子在三十萬兩面前卻是杯水車薪,端看她如此輕易就說出三十萬兩,王雷認為還能從她身上撈到更多。

只不知這值三十萬兩銀子的美人兒,操幹起來又會是什麽滋味兒?

紀明意見他在走神,拍了拍桌子說:“我要吃沒有泥巴的菜還有不帶毛的豬肉。”

王雷不懷好意地笑:“你以為你是來老子這裏當主母的?想把老子當聽話的驢使,你先得當成驢被老子使。”

他有意說得野蠻粗暴,想要看這小娘子紅起臉或者掉幾顆淚的模樣,誰想紀明意只是咬緊唇,她捏了捏拳頭說:“那就讓我的丫鬟和小廝來伺候我。我幾時過過沒有人伺候的日子?”

王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:“好,既然如此,老子馬上把他兩個抓來。”

柳昀和榮安被一起提溜到了紀明意身邊,紀明意見到他們兩人還全須全尾地,沒有受任何折辱,心裏總算松了口氣。

卻見下一秒,二當家馮新同另外個粗莽的肌肉漢子走進來,他二人竟要當著紀明意的面,將榮安給抓走。

紀明意頓時握緊了榮安的手,喝道:“你們做什麽?”

“做什麽?”王雷大笑道,“小娘皮,老子答應過在收到贖金前,不讓你受絲毫委屈,老子說話算話。老子不動你,把你的小丫頭抓去玩玩,這不算毀約吧?”

榮安嚇得又哭又抖,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柳昀也臉色慘白地咬著牙關。

紀明意雙眼血紅,依舊強撐著說:“不管是我們三人中誰受傷,你們都一分錢拿不到。”

王雷見她這副模樣,不由笑了:“你自個都是尊泥菩薩,還想著渡人?老子告訴你,老子只給你三天時間,三天以後,三十萬兩沒見到,老子把你們兩個小娘們一起辦了。”

說著,他一揮手,示意馮新直接將人帶走。榮安於狹窄屋內拼命地逃竄,一個勁叫道:“夫人,夫人——”

在這哭喊聲中,許許多多的舊時噩夢交雜在了一起。

紀明意捏緊拳頭,藏在心底深處的惶恐與暴戾疾速蔓延。

榮安哭喊著掙紮說:“夫人,救救奴婢!你們別碰我——”

馮新和那肌肉漢子放肆邪笑,像老貓逗弄老鼠般,將榮安玩於掌心。

紀明意深吸口氣,這一刻,她無暇再從長計議,突然掏出之前藏好的碎瓷片,用勁紮在了抓住榮安的馮新的頸動脈裏。

馮新瞪大了眼,他捂住往外汩汩冒血的脖子,就勢松開手勁,扶住墻邊以支撐站立。

榮安左邊的那名匪徒也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婦人,不由訝住。

他們幾個誰都沒想到紀明意會突然動手,她看上去嫵媚嬌柔,用作給男人瀉火還差不多,竟然敢殺人?

王雷本在看戲,見此臉色沈凝,他啐一口:“臭娘們!”

“來幾個人,趕緊把老二擡走去治傷。”王雷先看了眼兄弟的傷勢,沈聲吩咐一句。

立即有守在屋外的人走進來,臨走前,他們兇狠地瞪了眼紀明意和榮安,方才扶住馮新撤出屋子。

紀明意一手摟住榮安,一手抱著柳昀,她惡狠狠地盯著王雷和剩下的那名馬匪,發出警告:“不許再隨便動我的丫頭。”

王雷頗有興致地看著紀明意,他冷笑說:“老子本來預備收了贖金就放你走。但你這樣帶勁,還敢傷老子的弟兄,老子真是想把你永遠留在寨子裏跟老子作伴。”

柳昀忽然用勁地搖了搖紀明意的衣袖,顯然是在勸她,別和這些亡命之徒們再起沖突。

紀明意咬碎了牙。

王雷逼近一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紀明意的細腕。柳昀終於也被激怒,她放聲吼道:“畜生,你別動她!”

說著,她稚嫩的身體爆發出一股力量,鼓起勇氣沖了上去,卻直接被王雷一腳踹開,柳昀的後背狠狠撞上了墻。

紀明意慌張地叫道:“昀哥兒!”

王雷一邊享受地看著紀明意在自己掌心裏頭掙紮,一邊哈哈大笑地吩咐自己的那名手下:“老八,既然陸夫人不肯放這個小丫頭走,你就當著她的面,把人給辦了。也讓夫人長長見識,看看咱們這種野蠻人和讀書人辦起事兒來,有什麽不一樣。”

榮安的衣裳已經被匪徒撕去一件,她聲嘶力竭地喊著“救命。”

紀明意怒極也痛極了,她紅著眼說:“混蛋,你們敢!”

“小娘皮以為老子不敢?”王雷端詳著紀明意臉上憤怒而又偏偏無能為力的表情,像是在欣賞一幅曠世名畫,他得意地說,“老八,把褲子脫了,給陸夫人瞧瞧咱們敢不敢!”

“不要!不要!”榮安絕望痛哭的哭喊聲一遍遍地在紀明意耳邊響起。

屋子裏的光線晦暗不明,紀明意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,她只是拼了命地去掙脫,想要掙開王雷保護榮安。她纖細的手腕被蠻橫的馬匪扼得發青發紫,留下了一道道清晰又可怖的紅痕。

她閉上眼,心肺中仿佛有股烈火在燒,用力咽下一口喉嚨裏的血水,紀明意流著淚道:“不要這樣。你們要錢,我給你們,別這樣傷害這個丫頭——”

王雷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美人在自己手底下落淚服軟的一面,他放聲大笑,一手楷去紀明意白凈臉上的剔透淚珠,回味兒般地撮在指尖上嘗了嘗。

他得意洋洋地放聲大笑,笑完後,王雷終於制止了手下:“老八,你完事兒沒有?”

他語帶陰森地說:“別像沒見過女人的蠻牛,若是把老子的美人兒嚇到了,老子得找你算賬。”

匪徒從下半身赤\裸的榮安身上爬起,他麻溜兒地穿上褲子,湊上前問:“大哥,您要是不嫌棄,也嘗嘗味兒?”

王雷卻慢條斯理地道:“笑話,有這麽個美人兒在手,老子看得上這些野味兒?”

那名匪徒目光淫邪地在紀明意臉上停留著,他哈哈地笑道:“大哥說得是。”

王雷終於松開了捏住紀明意腕子的手。

紀明意顧不上揉自己傷痛的手腕,她馬上撲過去,毫不嫌棄地抱住了榮安。紀明意先是撕掉自己的裙角,在榮安身上草草擦了擦,又脫下自己的外裳,將榮安整個包裹住。

王雷將此盡收眼底,他蹲下身,居高臨下地打量紀明意,意猶未盡地說:“美人兒啊,老子現在反倒希望你家裏別送錢來。老子要留著你好好玩。”

紀明意用力地閉緊眼睛,她擁住不停發抖戰栗的榮安,不發一言。

王雷輕輕伸手,撫摸了把紀明意的臉蛋,意猶未盡般,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屋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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